酷暑当于六月天/

酷暑当于六月天

(一)

    连续的高温天气，蒸得人是“热可忍，熟不可忍!” 晒了大半天的汽车，开出去办事，可巧空调坏了。打开车窗吹吹风吧，一股股热浪迎面扑来，耳边就象是点着一盏酒精灯似的，烤得耳垂火辣辣得烫，赶紧把玻璃摇上，又闷得人喘不过气来。一下车，直扑街边的冰柜，胡乱拿一个就往嘴里塞，三口五口咽下肚，大叫一声：“哎哟俺地娘哎，可热死我了!!!”

(二)

   常言道：芒种三天见麦茬。如今正是农民打收小麦的高峰期，充足的阳光可以尽快帮助小麦凉干，打粒入仓。收麦前点种的玉米，也早已在前段时间的几场大雨中酝酿出苗，种得早的已有半尺见高。农民们虽然辛苦，在收获的欣喜中也是笑逐言开，安居乐业。

  在我的记忆中，酷热当属六月天。最早的收麦记忆大概在六七岁吧，我家娃多地多，大小加起来共有十三亩。最大的一片良田在“十六斗”(大概就是离村十六里的地方)，窄而长，统共三亩，是玉米小麦的主要种植区域。到了麦秋的时候，一层层的麦浪金灿灿的频频点头，香喷喷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天空。那种美景最自然、最怡人，也最短促。说个熟就一下子都熟了，农民们只顾着抢收，哪有心思欣赏景色呢!

   我跟随父母来到田间地头，太阳如同白纸灯泡一般挂在头顶，汪洋一片麦海，没有一点阴凉处。父母两个人，每人一把镰刀，一猛子扎进去，六个眼儿到头，再抬起头来，那简直是挥汗如雨!我在后面也是弓腰驼背加紧时间捆绑，完事还要回过头去捡拾遗漏的麦穗。草帽在那时已经毫无作用，戴上了反倒捂着透不出汗来。我把捆好的麦堆到一处，留个洞，搭成小房子型，试图藏到里面躲避阳光的暴晒。刚割下来的麦子还是潮个嘟嘟的，散发出来的湿热潮气蒸得人比桑拿还要难受。那时最盼的就是有一片阴凉，得一丝丝的凉气。不光是暴晒，还要不停地劳动，带点凉水一会儿就喝光了，受罪之处可想而知。

   据说，我再小的时候，也跟着到地里去。去的时候，坐妈妈的小拉车，回来的时候坐在高高的麦堆上。遇到上坡的时候，就下来，肩上套个小绳，一拽一拽的帮着拉车，再下坡的时候，就又把我抱到麦车上去。路人看着都于心不忍：“大人受罪，也让孩子跟着受罪!”妈就无奈地回：“那怎么着呢？她帮我一下就轻巧多!”妈妈后来时常提起这件事，象祥林嫂似的，说过不下几百次。我只记得，路边有五棵高高的杨树是唯一的标志，也还没学过“万里无云”这个名词。那年，我五岁。

   都已经过去了。现在的夏天，有空调、有电扇、有冷饮、有洗浴，又时常坐在屋里。即使老家农民也没那么辛苦了，孩子们也竟是些“肩不能挑担，手不能提篮”的文弱书生。如今的田间已经全部机械化了，听舅舅说：到了麦秋的时候，根本就不用你管，大队统一收割，统一播种。麦子根本不送到家里，直接就送进面粉厂了。生意照常做，工作正常班，到时候，家里有人等着拿钱签字就行了。想吃面了，拿着条去领。一点半点的小块地，早起背个筐头，好歹弄弄就当是锻炼身体了。想要麦子的可以弄回来些，留着换西瓜、换苹果什么的，也是别有一处心情。。。。。

(三)

   “锄禾日当午，汗滴禾下土。谁知盘中餐，粒粒皆辛苦。”这首诗，在我儿两岁之前，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。一日，我见他吃饭，把馒头掰得到处都是，就念这首诗给他听，问他：“知道什么叫‘粒粒皆辛苦’吗？”他傻傻地摇摇头看着我。我就给他解释：

   “你知道这个馒头多么不容易才吃上吗？农民伯伯要先浇地，浇完地种麦子。为了让它结结实实地过冬，出了苗还要拉着碾子去碾。第二年还要浇园，施化肥，还要一锄头一锄头地除草。等它长熟了再顶着大太阳去地里割。割回来晒，晒完了打成粒，再将粒磨成面粉，装好袋，送到市场去。蒸馒头的人弄回来，和面，把面一个个揉成馒头上锅蒸，蒸好了拿出来卖。妈妈上班挣了钱才能把馒头买回来给你吃。你说你这个馒头得来的多不容易啊!一大把麦穗才蒸出这么一个馒头呀，你浪费这一小块，就是一棵麦子呀!!!”

  儿子听得目瞪口呆，随后，匆忙把掉在桌上的馒头渣都捡了起来，塞进了嘴里。。。。

(四)

   酷暑当于六月天，几多收获几欢颜。孩提休怨读书苦，且看盘中粒粒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