股东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责任纠纷

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

民事判决书

（2018）粤 03 民终 22339 号

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陈XX，男，汉族，1946 年 12 月 28 日出生，身份证地址：广东深

圳市南山区，

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钟XX，男，汉族，1974 年 4 月 30 日出生，身份证住址：江西省萍

乡市上栗县，

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祝XX，女，汉族，1968 年 7 月 18 日出生，身份证地址：湖南省衡

阳县，

三上诉人共同委托诉讼代理人：胡XX，广东XX律师。

三上诉人共同委托诉讼代理人：邓XX，广东XX实习律师。

被上诉人（原审原告）：深圳市XX公司，住所地：深圳市光明新区公明办

事处东坑社区鹏凌路 2 号第 1 栋第五层，组织机构代码：683XXXX5110-1。

法定代表人：段XX，总经理。

委托诉讼代理人：蔡景峰，北京市XX律师。

上诉人陈XX、钟XX、祝XX因与被上诉人深圳市XX公司（以下简称勇

强公司）股东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责任纠纷一案，不服深圳市南山区人民法院（2016）粤 0305

民初 2723 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作出了（2017）粤 03 民终 6987 号民事裁定，

认为一审判决违反一事不再理原则，故裁定撤销原判，驳回XX公司的起诉。后经再审，本院

作出了（2018）粤 03 民再 190 号民事裁定，撤销本院上述（2017）粤 03 民终 6987 号民事裁

陈XX、钟XX股东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责任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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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，并裁定本案由本院进行二审审理。本院依法组成合议庭审理了本案，现已审理终结。

XX公司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：1、陈XX、钟XX、祝XX对（2012）深南法西民初字

第 203 号民事判决项下债务承担连带责任（本金 177545.25 元，利息 50600 元，加倍利息计算

至实际清偿之日止）；二、陈XX、钟XX、祝XX承担案件受理费等所有费用。

原审法院查明，深圳市XX公司（以下简称XX公司）系经深圳市

市场监督管理局核准成立并登记备案的有限责任公司，成立于 2009 年 1 月 20 日，法定代表人

祝XX，注册资本总额 50 万元，XX公司股东为祝XX（出资额 25 万元，出资比例 50%）、

陈XX（出资额 15 万元，出资比例 30%）、钟XX（出资额 10 万元，出资比例 20%），2014 年

4 月 1 日，XX公司被吊销营业执照。

XX公司因与陈XX、钟XX、祝XX、XX公司、祝XX买卖合同纠纷一案，向原审

法院起诉，该院作出（2012）深南法西民初字第 203 号民事判决：一、XX公司向XX公司

支付货款 177545.25 元；二、驳回XX公司其它诉讼请求。该民事判决于 2013 年 8 月 2 日生

效后，因XX公司未履行判决确定的义务，XX公司向该院申请强制执行，案号为（2013）

深南法执字第 2280 号，根据该院 2013 年 9 月 22 日作出的（2013）深南法执字第 2280 号《执

行裁定书》，载明在执行过程中，法院依法对被执行人的财产进行了查证，经国土、工商、车

管、银行等相关部门回复，均未发现XX公司有可供执行的财产，认为该案被执行人目前没

有其他可供执行的财产，且申请执行人在指定期限内不能提供财产可供执行，因此本次执行程

序无法继续进行，可予以终结，需要等待继续执行的条件成就后再重新启动，裁定终结本次执

行程序。

XX公司认为XX公司股东陈XX、钟XX、祝XX存在抽逃出资的行为，向该院申请

追加陈XX、钟XX、祝XX为被执行人，该院作出（2014）深南法执加字第 1 号民事裁定，

驳回XX公司提出的追加钟XX、祝XX、陈XX为被执行人的申请。XX公司遂提起诉讼，

主张XX公司股东陈XX、钟XX、祝XX因抽逃出资，要求判令陈XX、钟XX、祝XX

对（2012）深南法西民初字第 203 号民事判决书判项下的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，即陈XX、

钟XX、祝XX连带清偿XX公司需支付给XX公司的货款 177545.25 元及未按判决支付货

款需支付的加倍迟延履行利息，并承担案件受理费等所有费用。该院作出（2015）深南法民二

初字第 320 号民事判决：驳回XX公司全部诉讼请求。XX公司不服该判决结果，向深圳市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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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，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（2015）深中法商终字第 2564 号民事判决：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XX公司于 2009 年 2 月份购买价值 50 万元的机器设备，陈XX、祝XX称该设备折旧

率高，目前已无多少价值。XX公司确认未申请对XX公司申请清算或破产，陈XX、祝X

青确认未对XX公司进行清算，主张自 2009 年 8 月 1 日以后没有经营管理XX公司，该

公司停止营业，在收到本案传票后去XX公司，该公司已无财产。

上诉人陈XX、钟XX、祝XX上诉请求：撤销原判，依法改判三上诉人无需对创龙兴公

司（2012）深南法西民初字第 203 号民事判决项下的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并判令XX公司承

担本案全部诉讼费。事实和理由是：1、XX公司被吊销营业执照的时间点是在 2014 年 4 月

1 日，因此，该公司法定解散的事由发生的时间是在 2014 年 4 月 1 日。2、XX公司在另案中

申请了强制执行，原审法院在 2013 年 9 月 17 号作出了终结执行的民事裁定书，明确载明创龙

兴公司没有可供执行的财产，且该认定是在XX公司法定解散的事由发生之前，故XX公司

的债权无法得到实现，与陈XX、钟XX、祝XX作为XX公司股东是否履行清算义务之间

没有因果关系。3、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若干问题的规定（二）第 18

条并不适用于本案的审理。4、虽然陈XX、钟XX、祝XX是XX公司的股东，但是在 2009

年 8 月 1 日已经以书面合同的形式将公司发包给祝XX承包经营，从该日开始没有参与创龙

兴公司的实际经营，也是在收到XX公司第一次起诉的应诉材料后才知道XX公司已经没有

正常经营，客观上也不具备清算的可能性。

被上诉人XX公司口头答辩称，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请求二审驳回上

诉，维持原判。

本院对一审法院查明的事实予以确认。

原审法院认为，本案的焦点问题系陈XX、钟XX、祝XX是否应承担清算责任。根据《中

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》第一百八十条规定公司因依法被吊销营业执照、责令关闭或者被撤销的

原因解散。第一百八十三条规定：因依法被吊销营业执照、责令关闭或者被撤销的原因而解散

的，应当在解散事由出现之日起十五日内成立清算组，开始清算，有限责任公司的清算组由股

东组成，股份有限公司的清算组由董事或者股东大会确定的人员组成，逾期不成立清算组进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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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算的，债权人可以申请人民法院指定有关人员组成清算组进行清算，人民法院应当受理该申

请，并及时组织清算组进行清算。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>若干问题

的规定（二）》第十八条规定，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、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和控股股东未在法

定期限内成立清算组开始清算，导致公司财产贬值、流失、毁损或者灭失，债权人主张其在造

成损失范围内对公司债务承担赔偿责任的，人民法院应依法予以支持；有限责任公司的股东、

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和控股股东因怠于履行义务，导致公司主要财产、帐册、重要文件等灭失，

无法进行清算，债权人主张其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的，人民法院应依法予以支持。

本案中，XX公司于 2014 年 4 月 1 日被吊销营业执照，XX公司已符合清算条件，

陈XX、钟XX、祝XX作为XX公司股东，应当在该事由发生之日起 15 日内成立清算组

开始清算，该清算义务系股东的法定义务，陈XX、钟XX、祝XX怠于履行清算义务，且陈

创贵、祝XX在庭审中确认在收到本案传票后去往XX公司，该公司已无财产。根据该院执

行部门查明XX公司目前没有其他可供执行的财产，陈XX、钟XX、祝XX作为创龙兴公

司股东，亦未能证明XX公司可以进行清算，故推定XX公司已经无法进行清算，导致这

一后果的责任应归咎于负有清算义务的XX公司三位股东，故XX公司主张陈XX、钟XX、

祝XX对（2012）深南法西民初字第 203 号民事判决项下XX公司所负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

任，该院予以支持。陈XX、钟XX、祝XX以XX公司由案外人实际经营进行抗辩，并不

能构成作为股东不履行清算义务的法定理由，不能排除其作为有限责任公司股东的清算义务，

故对于该抗辩意见不予支持。钟XX经合法传唤，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，视为其放弃举证权、

抗辩权，该院依法缺席判决。综上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》第一百八十条、第一百八

十三条，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>若干问题的规定（二）》第十八条，
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四十四条之规定，判决陈XX、钟XX、祝XX于判决

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对（2012）深南法西民初字第 203 号民事判决项下XX公司所负债务向勇

强公司承担连带清偿责任。如未按照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依照《中华人民共

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一审案件受理

费 2361 元，由陈XX、钟XX、祝XX负担。

本院认为，本案系股东侵犯债权人利益责任纠纷，首先，从理论上看，公司作为独立的民

事主体，应对自己的行为独立承担责任，公司的股东以其认缴的出资额或认购的股份为限对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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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承担责任。同时，因保护公司债权人利益的需要，作为公司股东有限责任制度的例外和补充，

股东不履行或不适当履行公司清算义务或其他义务，造成公司相对人权益受损或债权人利益受

损的，满足一定条件下在有限责任之外承担清算赔偿责任或连带清偿责任。《最高人民法院关

于适用﹤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﹥若干问题的规定（二）》第十八条第二款规定：有限责任公

司的股东怠于履行义务，导致公司主要财产、账册、重要文件等灭失，无法进行清算，债权人

可以主张其对公司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。该款的立法宗旨就是针对长期以来我国公司退出机

制不健全、“僵尸企业”过多、公司股东滥用股东有限责任逃避公司债务严重的现状，通过事

后救济的方式，明确和强化清算义务人的清算责任和民事责任，督促、引导公司股东等清算义

务人依法组织清算，规范法人退出机制，保护债权人应有的合法利益。但是，此类案件中如何

认定有限责任公司股东“怠于”履行清算义务，往往成为理论和实务中难点。本案XX公司

2014 年 4 月 1 日被吊销营业执照，依据公司法第一百八十三条的规定，应当在 15 天之内，由

其股东组成清算组对该公司进行清算。但是，一直到本案审理终结之日，三上诉人作为该公司

的清算义务人仍然没有主动履行清算义务。三上诉人主张自 2009 年 8 月 1 日已经将创龙兴公

司承包给案外人实际经营，自己没有参与经营，也不了解公司资产状况，且XX公司已经停

止营业也已无财产，故上诉人实际无法清算，理由不充分，本院不予采纳。一审法院依照《最

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<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>若干问题的规定（二）》第十八条第二款的规定，

认定三上诉人作为XX公司的清算义务人，怠于履行义务，三上诉人自认XX公司现实际

无法进行清算，故其应对XX公司本案对外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，并无不当。

综上所述，公司股东因怠于履行清算义务损害公司债权人利益而承担连带责任，涉及公司

股东有限责任与债权人利益保护的冲突与平衡，进而涉及鼓励社会投资与引导股东积极清理投

资失败后果之间的价值衡平。目前的现状是，一方面，的确有很多人恶意利用股东有限责任制

度逃废债务，严重侵犯债权人利益；另一方面，也存在不少投资人本来就投资失败、已经承担

了很多损失，却可能仅仅因为对法律特别是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﹤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

﹥若干问题的规定（二）》第十八条第二款规定的不了解，或者因既往积习乃至一时疏忽，又

要承担额外的民事责任。但是，目前依照司法解释规定，人民法院在适用时除非当事人和解或

调解，否则面临着非此即彼的境地，毫无中间裁量余地。本案XX公司本身即是XX公司的

债权人，XX公司理应清偿，哪怕资不抵债无法清偿，也应依法清算后以公司财产部分清偿

后，且三上诉人作为股东没有藏匿公司财产等侵犯债权人利益情形的，才能免除清偿责任。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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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，本院特别希望各方能在诉讼中本着互谅互让的原则，达成调解，但遗憾未果。即使如此，

综合全案情况，本院认为三上诉人的上诉请求事实和法律依据不足，理由不充分。原审判决认

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并无显著不当，故对实体处理结果予以维持。参照最高人民法院第九号

指导案例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一）项、第一百七十

五条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本案二审案件受理费 4722 元，由上诉人陈XX、钟XX、祝XX共同承担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审判长 秦 拓

审判员 李兴旺

审判员 谢文清

二〇一九年三月十五日

书记员 姚XX（兼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