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张XX，女，1966年4月19日生，汉族，无业。
委托代理人刘备，江苏当代XXX律师。
委托代理人张XX，男，1971年4月5日生。
被上诉人（原审原告）强XX，男，1963年9月26日生，汉族，无业。
委托代理人王X，江苏XX律师。
上诉人张XX与被上诉人强XX因合同纠纷一案，不服南京市玄武区人民法院（2014）玄民初字第2110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15年11月3日立案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强XX原审诉称：2014年8月19日，张XX将经营的南京市玄武区东XX（以下简称104室房屋）西北特色盖浇饭店面（快餐店）（以下简称涉案店面）以14万元转让给强XX。该店面的餐饮服务许可证已经过期且无法通过合法途径办理延期，政府部门多次责令张XX停止营业，张XX将店面转让给强XX时隐瞒前述情况，以致强XX受让该店面后无法正常经营。后强XX多次联系张XX协商损害赔偿事宜，张XX拒绝接听强XX电话。张XX的行为给强XX造成了巨大损失，现诉至法院请求判令：撤销强XX、张XX于2014年8月19日签订的西北特色盖浇饭店面转让协议书；张XX返还店面转让费14万元，并按同期银行贷款利率的四倍支付利息33600元。
张XX原审辩称：张XX因生病才将西北特色盖浇饭店面转让，店面转让不存在欺诈。强XX受让店面前曾多次现场考察，转让协议系双方协商的结果，且强XX与涉案店面所涉房屋的所有人直接签订了房屋租赁合同，张XX并未从中谋取差价，强XX向张XX支付转让费属商业惯例，张XX亦附带向强XX赠送了装潢及桌椅、餐具、空调等器具。领取餐饮服务许可证系强XX作为经营者负有的义务，该项义务不应由张XX承担，且双方对此并无约定，强XX主张的利息过高无法律依据。请求驳回强XX的诉讼请求。
原审法院经审理查明：涉案房屋建于104室院内，与104室房屋相邻，系无建设审批手续的违法建筑。案外人蒋XX曾以104室房屋为登记地址申领了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和餐饮服务许可证（苏餐证字200XXXX02030698），有效期限分别为：自2011年7月8日至2015年7月8日、自2011年7月5日至2014年7月4日。张XX以前述营业执照和餐饮服务许可证在涉案店面内从事经营活动，并因扰民等问题被周围居民多次投诉。
2014年8月19日，强XX、张XX就涉案店面签订转让协议，约定：张XX将涉案店面转让给强XX，转让费用14万元，先付定金5000元，其余费用于2014年9月3日前付清；房租第一年不超过6.5万元，如超过6.5万元则转让协议不再生效；房租续交手续由张XX与蒋XX联系，强XX与蒋XX直接办理；原营业执照由强XX继续使用，之后强XX自负盈亏；等等。后强XX与蒋XX就涉案房屋签订了租赁合同，租期自2014年9月3日至2017年9月2日，年租金为6.5万元。2014年9月1日，强XX向张XX交齐了店面转让费14万元。
强XX于2014年9月3日开始在涉案店面经营餐饮服务，并于2014年9月5日收到南京市玄武区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（以下简称食品药品监管局）关于未取得餐饮服务许可证不得从事餐饮服务经营活动、居民楼下不得开设餐饮店进行餐饮服务经营活动的监督意见书。2014年9月25日，食品药品监管局再次检查发现强XX未取得餐饮服务许可证制售快餐，遂向强XX下达了责令整改通知书、查封（扣押）物品决定书，要求强XX立即停止从事餐饮业服务经营行为，并查封了涉案店面的桌子。后因无法取得餐饮服务许可证，强XX未能开展餐饮业经营。
另外，张XX将涉案店面转让给强XX时，向强XX交付了涉案店面内的7张简易餐桌及配套座椅、1台展示柜、1台冰箱、1台冰柜、2台柜式空调、1套灶台、1台封口机以及餐具、油烟净化系统。强XX于2015年6月24日将涉案店面所涉房屋返还蒋XX时，弃置了前述物品。
以上事实有《租赁合同》、协议、西北特色盖浇饭店面转让协议、银行卡取款凭条、收据、委托书、照片、证人任某与刘X证言、监督意见书、责令整改通知书、查封（扣押）物品决定书及原物品决定书及强XX、张XX陈述等证据证实。
原审法院认为：强XX、张XX就涉案店面签订转让协议，强XX向张XX支付转让费，该费用实系张XX将其承租房屋的资格、涉案店面的相关物品让与强XX以及营业执照出借给强XX而由强XX支付的对价。张XX经营涉案店面使用的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并非其依法取得，且根据《个体工商户条例》相关规定，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不得出借，涉案店面所涉房屋又系违法建筑，故强XX、张XX之间的转让标的不合法，双方就涉案店面签订的转让协议应属无效。经原审法院释XX，强XX坚持主张请求撤销涉案店面的转让协议，该请求没有法律依据，原审法院不予支持。
合同无效后，因该合同取得的财产，应当予以返还；不能返还或者没有必要返还的，应当折价补偿。有过错的一方应当赔偿对方因此所受到的损失，双方都有过错的，应当各自承担相应的责任。鉴于强XX受让涉案店面初期从事了短暂的餐饮服务，且涉案店面内的相关物品强XX亦无法返还张XX，强XX应当给予张XX一定的补偿，强XX要求张XX返还转让费14万元，原审法院酌定予以支持12万元。
关于强XX主张的利息。张XX违法出借营业执照且其转让店面所涉房屋系违法建筑，强XX亦未尽到全面了解涉案店面情况的注意义务，双方对合同的无效均存在过错。强XX诉请的利息实系合同无效造成的损失，结合强XX、张XX的过错程度，原审法院酌定由张XX以12万元为基数自2013年9月26日起按同期银行贷款利率的一半向强XX支付利息。
据此，原审法院依据《个体工商户条例》第十条、第二十一条、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五十二条第（五）项、第五十八条、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六十四条、第六十五条、第一百四十二条、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﹤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﹥的解释》第一百零八条、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》第二条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一、张XX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返还强XX转让费12万元及利息（自2013年9月26日起至实际给付之日止以12万元为基数按中国人民银行同期贷款利率的一半计算）。二、驳回强XX的其他诉讼请求。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的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本案原审案件受理费3772元，诉讼保全申请费5000元，合计8772元，由强XX负担2672元，张XX负担6100元。
上诉人张XX不服原审法院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称：一、原审判决适用法律错误，强XX的诉讼请求是撤销双方于2014年8月19日签订的西北特色盖浇饭店面转让协议，并要求返还转让费及支付利息，故本案的法律关系为撤销之诉。在原审法院作出释X，而强XX坚持撤销之诉的情况下，该诉请应直接判令驳回，且附随的要求返还转让费及支付利息的诉请理应被全部驳回。原审法院以合同无效为法律基础要求上诉人张XX返还财产并赔偿损失，属于适用法律错误。二、西北特色盖浇饭店面系张XX投资经营，张XX在转让前一直可以正常经营，店内的装潢、桌椅、餐具、空调、油烟净化设备等可依法转让，双方当事人在协商自愿的基础上达成转让协议，是双方真实意思表示，后强XX直接与产权人签订房屋租赁合同，张XX并未从中获利。另虽然该转让协议约定原营业执照和餐饮服务许可证，强XX怠于履行行使自己的义务，却要求张XX承担责任于法无据，故该转让协议只是财产转让协议，原审法院认定协议无效无法律依据。综上，请求撤销原审判决，驳回强XX的诉讼请求，案件受理费由强XX负担。
被上诉人强XX答辩称，原审法院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张XX的上诉理由没有证据支撑，不能成立。原审审理期间强XX变更了诉讼请求，变更为要求确认合同无效。请求二审法院驳回张XX的上诉请求，维持原审判决。
二审中，双方均未提交新证据，双方对强XX实际经营时间有异议，张XX认为强XX开始实际经营时间为2014年9月1日。强XX认为2014年9月1日双方只是办理了交接手续。本院查明的其他事实与原审查明的一致。
原审审理中，关于转让费用，张XX陈述转让费为14万元，器具等均为赠送，强XX对张XX该说法予以了认可。关于转让协议中的物品的价值，强XX认为应该有几千元钱，张XX认为具体不好确定，也不值太多钱。
本院认为，《个体工商户条例》（国务院令第596号）第十条规定，个体工商户登记事项变更的，应当向登记机关申请办理变更登记。个体工商户变更经营者的，应当在办理注销登记后，由新的经营者重新申请办理注册登记。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五十二条规定，当事人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所订立的合同无效。2014年8月19日，张XX与强XX就涉案店面签订的转让协议中约定将涉案店面转让给强XX，转让费为14万，原营业执照由强XX继续使用。原审审理中，张XX认为转让费为14万元，器具等均为赠送，对店里的相关物品的价值认为具体不好确定，也不值太多钱。二审中，张XX主张转让协议系财产转让协议，该主张与其原审中的陈述不一致，且其未提供相应的证据予以证明，双方亦未在转让协议中明确表示该14万为财产的转让，故张XX关于双方所签订的转让协议为财产转让协议的主张，本院不予采信。强XX虽向原审法院诉请虽为撤销双方签订的转让协议书，但该合同经原审法院审查后，为无效合同，原审法院在判决说理部分对该合同的效力予以评判，对强XX要求撤销转让协议的诉讼请求予以驳回并无不当，本院予以维持。
无效的合同或者被撤销的合同自始没有法律约束力。合同无效或者被撤销后，因该合同取得的财产，应当予以返还；不能返还或者没有必要返还的，应当折价补偿。有过错的一方应当赔偿对方因此所受到的损失，双方都有过错的，应当各自承担相应的责任。原审法院根据强XX要求张XX返还转让费并赔偿利息损失的诉请，结合根据涉案合同的履行情况，酌定张XX返还强XX12万元，并无不当，本院对此亦予以维持。
综上，原审法院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应予维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一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二审案件受理费3772元，由上诉人张XX负担。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审判长张晗庆
代理审判员付双
代理审判员吴勇
二〇一五年十二月十五日
书记员汪XX
